仇易

——抬头望望远山呐，那里有我梦寐的春天

——四季·春

 

不记得是多少次拿出耳机，循环着那段未命名的音频。

时洛不记得余邃两年前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在他模糊的记忆里只觉得那时是寒冬，从那时起，时洛就告诉自己，自己没有家了。

走向哪里都觉得空虚又无依无靠，但时洛好像又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从他意识到母亲再也不会回来的那一刻起。

 

在余邃远赴德国的隔年春天，时洛写过一篇日记——或者说一封信，写给自己也写给遥远的他。

 

致whisper：

我以为Fs会是我的家，我其实并不是很介意给你当替补，就算永远不会站在聚光灯下，就算永远只能在你下台后递上一杯水，开口说一句辛苦了，恭喜赢得比赛……

 

时洛没有撒谎，起码当时他是真的这么想得，但是现在想来，那到底只是他自己的幻想罢了，余邃走得坚决，曾经妈妈说过充满着新生与幻想的春日成了伤人的刀。

在NSN的两个月，时洛抽烟的量让顾乾不得不限制他离开训练室的时间，其实他并不是每一根烟都会抽，有的时候只是任由它燃烧，然后望着远方想想曾经天真的幻想过的春天。

 

 

——想起了那年夏天我们邂逅

——四季·夏

 

时洛总是不愿意多想十七岁那年的夏天。

也许大部分人关于十七八岁的记忆都是在教室里，埋头刷着题数着倒数一百天的日子，等着拿笔做剑决战“沙场”，那些日子他却随着战队打打比赛，尽管只是不上场的替补，尽管只是在休息室看着他们的上场。

被余邃骗着带去考试是时洛没想过的事情，后来的每一刻会想起自己在学校门口大喊大叫的场景就会忍不住的觉得好笑，还是太小了，那么中二的话让现在的他去做是绝对做不到的，只是后来的所有，都让那场考试从笑料变成了一把刀，考试后收到的花是，那人想方设法哄着自己的语句也是……季岩寒是最深的一把刀。

 

每年的高考都会出现在热搜上，所以后来的两年夏天，六月的时候时洛总是全天呆在训练室里，关掉手机或者卸载微博。

时洛不想看到高考的相关消息，那会让他想到那个有家，有余邃，看似也拥有着美好未来的夏天。

 

第三年的夏天，余邃回来了。

从那之后每一个夏天，都像是回到了最初的邂逅，渣男的称呼隐匿在被覆盖的唇齿之间。

 

 

——就让秋风带走我的思念

——四季·秋

 

初秋的夜晚上海还不算太冷，训练赛的间隙，时洛喜欢去外面抽一根烟，训练室里不许抽烟，也不知道掉钱眼里的到底是IAC的老板还是经理，比赛打得不怎么样，罚款倒是挺勤快的。虽然算不得很冷，但是风很大，香烟顺着风飘到眼睛里，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

抽烟是余邃走后学会的，每一口吸进肺里都压抑着自己当时的情绪，后来就成了习惯，上了瘾也戒不掉。

 

“我戒烟，我戒酒，我……”

“别承诺了，做不到的事……”

 

别承诺了，做不到的事别再给我承诺了。

就像被抛弃的狗，扔掉他以后就别再告诉他你还会回来找他吧，但是……

 

在时洛没注意的时候，眼泪已经顺着脸留下来，恰好赵峰这时候上来喊人，训练赛要开始了。

看到时洛的样子，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愣愣地看着人。

 

“时洛，你……”

“没事，烟熏到眼睛了。”

 

恰好这时一阵风吹过，赵峰像是觉得很合理一样点了点头，招呼着时洛快回去，下楼的时候，时洛回头望了眼天。

被抛弃的狗依然会想着那个抛弃他的人，就像他依旧会想着那个远在德国的人，但是如果风能带走想念，就让这秋风带走我的思念，让我忘了你吧。

 

“就算你回来了，我也绝对不可能跟你同队。”

 

 

——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四季·冬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总是比那八年好熬一些，嘴上说着不会相信不会再同队，但是当真正听到他回来的消息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的心动着。

比起坚持自己放下的狠话，时洛还是更愿意回到余邃的身边，十杯柠檬茶不知道是给谁的台阶，时洛怕他不主动找上门，就真的再一次被丢下了，就像多年后他终于能够主动去找母亲时，看到她对着另一个孩子笑得温柔。

 

没认清自己的感情，也知道如果真的看着余邃对着另一个小孩展现温柔，他可能会受不了。

在一起也没花太多的时间，毕竟两年前这人就问过自己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更何况，某些方面来说，余邃表现的太明显了。

 

上海的冬天一直很冷，尤其是他不在的那两年，今年冬天像是老天爷也好心的推迟了一样，到了十二月才开始降温，第一场雪下在一月。

周末不训练的时候，和余邃出了趟门，其实就是约会，时洛像是又回到十七岁，故意要抢他系在脖子上的围巾，浅灰的围巾让人觉得温暖。

被余邃搂着躲在街角接吻，雪花落在他的发顶，街边的礼品店放着歌。

 

“你问我何时归故里”

“我也轻声地问自己，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